ldquo自闭症之父rdquo蔡

人物名片

  蔡春猪,原名蔡朝晖,年生于湖南的一个小县城。早年担任时尚杂志主编,主持“万国马桶”文学网站,并曾是中国第一档时事脱口秀《东方夜谭》的策划兼副主持。现从事影视编剧,著有《爸爸爱喜禾》《爸爸爱喜禾·十万个是什么》。

  当蔡春猪将《给儿子的一封信》贴上博客,几乎一夜之间,这封信阅读量高达数十万次,被转载、评论数达万条。这是一位父亲对儿子的真情告白,儿子名叫蔡喜禾,他细细诉说着喜禾两岁那年被诊断为自闭症的事。信中,蔡春猪用诙谐幽默的语言和戏剧性的细节场景,让人读之啼笑皆非,使原本悲剧的漩涡恰似一朵绽放的水花。

  自闭症儿童,必然是一个普通家庭所承受之重,蔡春猪却自我调侃:“‘之父’之类都很厉害吧,‘电灯之父’、‘电话之父’、‘杂交水稻之父’、‘中国航天之父’……我从来没想过能和他们并肩,而如今作为‘自闭症之父’,在这里我要感谢我的儿子。”

  周国平说:“悲痛的极限是哭着笑,笑对人生最悲惨的苦难,人因此而成了半神。成为半神已经是苦难之子的最高成就了。”而蔡春猪说:“我只要看到喜禾就很幸福——因为他是我儿子,与自闭症无关。”

  1“我的悲伤逆流成河”

  蔡春猪走进咖啡屋,他个子不高,灰色休闲运动衣、一顶鸭舌帽,黑框眼镜下憨厚的笑中流露几分亲切的暖意。老板立刻跟老朋友打起招呼:“老蔡!”老蔡坐下点餐,女服务生却拿错了菜单,老蔡顺口开个玩笑:“你干嘛呀你,太过分了!”

  这就是当年《东方夜谭》里那个普通话说得很烂,但一张口却逗人捧腹大笑的副主持小蔡。虽然年少的青涩与稚嫩已经褪去,他依旧嗜“开玩笑”成性。因此,他的话十有八九被当笑话听,哪怕他正儿八经地念段报纸。他认了,“我半天不开玩笑就会死掉”。

  然而老天爷却跟他开了一个更大的玩笑——儿子喜禾两岁零六天时,被诊断为自闭症。

  自闭症又称为孤独症,就像电影《海洋天堂》里的大福一样:具有明显的社交障碍,表现极度孤独,对人缺乏感情联系,对感情反应冷漠,对环境缺乏兴趣,并且语言发育迟缓、知觉反应异常、智能障碍等。而孤独症的病因尚不明确,亦没有治愈的特效疗法。

  回忆起两年前,蔡春猪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根烟狠狠地抽一口。那是初春的北京,寒风料峭,他和妻子在北大六院挂号排了一夜队,等着把儿子交给医生。医生拿来一张表,列着如下问题:不跟人对视、对招呼没有反应、不玩玩具……符合上述特征的打钩。“吾儿,每打一个钩就像在你父母的心上扎一刀。你也太优秀了吧,怎么能得这么多钩?!”事后,蔡春猪在《给儿子的一封信》中这样写道。的确,喜禾已经两岁,可从没叫过爸爸妈妈,叫他的名字他也从来没有反应。他喜欢撕报纸,喜欢揪树叶,喜欢抱洗衣机,喜欢拎锅盖、杯盖、茶壶盖,可就是不喜欢跟小朋友玩,教人如何不担心。

  高功能低智能自闭症——儿子的人生被否决了?父母的人生也被否决了?

  “为什么会这样,老天爷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开车回家的路上,蔡春猪崩溃如山倒,除了号啕大哭,他只能重复着这无力的质问。他曾经无数次满怀希望地幻想着喜禾的未来,他悄悄背下好多“十万个为什么”等待喜禾大点了追着他问东问西,而今手中这张写着“自闭症”的一纸“判书”,将一切粉碎。这对一个家庭而言堪比一场地震,但地震来了可以逃跑,灾后可以重建,而他们接到的命令只有一个:原地待命!

  “郭敬明说对了,我的悲伤逆流成河。”

  恐惧、担忧、无助……最初的三个月里他很低沉,常常一个人在家里坐着发呆,只要一想起喜禾,眼泪就会忍不住哗哗地流。心里实在闷得难受,他就一个人走出来散步。有次夜里走了很久,看见路边卖早点的小推车,他索性找把椅子坐下,看老板架灶生火、烧水擀面……寒风中等了一个小时,老板端出一碗馄饨,不要钱。

  说着,蔡春猪笑了笑:“我那时候每天晚上躺在床上,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怎么样在地上挖一个洞,一直挖到地核深处,然后埋一颗炸弹,‘轰!’把整个地球炸掉。”这平日里一直逗人乐的湖南腔普通话,此时却让我觉得万般沉重。

  他写道:“吾儿,你知道‘绝望’有几种写法吗?你知道‘绝望’有多少笔画吗?你还不识字,你识字了,我希望你不需要知道这两个字有几种写法、多少笔画,你的人生永远不需要用这两个字来表述。”

  2“吾儿有大美而不言”

  “调查表明,自闭症孩子的家长普遍都是高学历——我窃笑,看来他们没查出我的假学历。我要对那些高学历的家长说一声——对不起,拉你们后腿了,要不然你们还可以更高的。”

  “一位网名叫‘炮灰’的朋友跟我说我把儿子推出来,为更多自闭症儿童打开一个窗口……我想问他的是:‘你的网名是特意为我儿子起的吗?’”

  “朗读一首普希金的诗励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抄起菜刀,瞄准他喉管。”

  ……

  这些让人忍俊不禁的段子源于他的微博——爸爸爱喜禾,签名:犬子在,不远游。妻子在喜禾被诊断为自闭症的第二天,毅然辞了工作,他也决意结束沉沦,重新振作。振作的标志就是:又开始肆无忌惮地开玩笑了。他用微博记录喜禾生活的点点滴滴,描述家人朋友的反应、自己的心态变化,蔡春猪用他的眼睛和文字,让自闭症脱掉悲情的外衣,展现喜禾绝望而美丽的与众不同。如他所言:“吾儿有大美而不言”。

  不言之美中自有诗意。喜禾有需要时不会表达,只是过来拉别人的手,于是蔡春猪想,《诗经》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是为我们写得吧!

  如若阳光正好,喜禾走着走着不愿意走了,就地一躺,双手放平,眯着眼看太阳。蔡春猪说,那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多像庄子。不管他是不是庄子,我都是老子——他老子。

  不仅思哲如庄子,喜禾浪漫宛若诗人。第一次带喜禾去北戴河,他一步一步试探性地接近大海,一个小浪涌来,没过了他的双脚,他紧闭双眼。海水没过他双脚后又缓缓退去。蔡春猪看到儿子脸上流露出一种被抚摸的舒展、陶醉。随即,喜禾匍匐在沙滩上,用嘴唇去一一亲吻下面的细沙、浪花。蔡春猪脑子里立刻涌现出叶芝的诗“多少人爱慕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朝圣者的灵魂。”

  这些看似荒诞的解读,既藏着父亲的睿智与乐观,也含着育儿的不易与辛酸。喜禾会说飞机火车公共汽车,甚至会说安全通道,可就是不会叫爸爸,即使从他嘴里吐出“爸爸”俩字,那也是在饼干的诱惑之下。要如何挣脱现实的残酷,开出一朵向阳的花?

  回头看曾经走过的两年,蔡春猪坦诚地说:“照顾一个自闭症小孩无论是经济上,还是精神上都是巨大的挑战,我并不比谁来得坚强,我和所有人一样脆弱,在命运面前一样渺小、一样无能为力。但生活还要继续,生活自然而然地教会你去接受。”说起这些他面容平静,但却否认自己已经释然。表面上他可以拿喜禾没心没肺地开玩笑,但内心难免会有哀伤,会有很多担忧。“我就从事物的发展规律去看,一开始命运飞来横祸,你无所适从、慌张、惶恐,却无法改变,但想到或许情况已跌至谷底了,希望尚在,同时这件事还在发展,还会产生新的问题,这些都要我去承受。”

  蔡春猪把头凑过来,眼睛随着手指的方向转一圈悄悄跟我说:“你看周围这些人,抽烟的、喝咖啡的、谈笑的,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其实每个人内心都有不为人知的难处,他们可能遇到的坎儿不比我小,每个人都不容易。姑且把喜禾看做一个‘问题’来对待,既然老天爷把他给我,那我就和‘问题’好好相处吧!”

  “命运给我一记板砖,晕了不算本事。命运给我一记板砖,我拿去盖了房子。”他在《爸爸爱喜禾》中写到。这是一本含泪带笑的书,蔡明为此书作序,“看一个人,要看他对爱和死的态度。命运露出獠牙,小蔡却把它当作一个微笑。”崔永元在书中给喜禾写了一封信,“你是我交的唯一一个得‘自闭症’的朋友,可能我也是你认识的唯一一个有‘抑郁症’的叔叔……咱俩,天天,病并快乐着。”

  作为“自闭症之父”,蔡春猪让越来越多人   喜禾给父母的,远不是一个普通孩子所给的,包括幸福,当然还有痛苦。相信当初痛苦有多深,今后幸福也就有多深。对于自闭症,既然不能相信迷信,科学目前又无计可施,蔡春猪选择相信爱。

  “假设有一天儿子问我:‘爸爸,幸福是什么?’假设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说:‘宝贝,你会这么问,爸爸就很幸福了。’”(来源:北京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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