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春猪爸爸真的爱喜禾

我从一个普通家长晋升为自闭症儿童家长,已经有三年了。实事求是地说,对于自闭症,我依然是个门外汉,我对自闭症的了解,也仅限于我儿子,以及我的父亲——我现在认为父亲是个阿斯伯格——当然我这也是背着他说一说——其实当他面说也没关系,众所周知,阿斯伯格听不懂嘲笑的。再说了,听懂了也没关系,他都七十岁了,还能打过我?

我写了两本书,一本是《爸爸爱喜禾》,另外一本《爸爸爱喜禾:十万个是什么》。看到这篇文章的读者,有人可能已经买了,还看了。所以,我要对暂时还没买我书的朋友提一个建议:买一本,看看这油腔滑调的家伙到底能写出什么东西来。(这一段编辑千万别删,我之所以写这篇文章,归根结底就是为了这几行字)

买书很方便,新华书店有。其实我不建议大家去书店买,现在网上买很方便,而且价格要便宜将近一半——你们发现没有,我这个人会其实很替别人考虑——自闭症的核心问题,恰恰是,很少甚至几乎完全替别人考虑。你们应该懂我的意思。

前段时间有个人问我,你有没有过很烦你儿子的时候?那时你怎么办?我说:有。那时就想掐死他。当时就把她吓住了。好一会才说,蔡老师,你是开玩笑吧?

我当然是开玩笑,我这么有智慧而且还英俊的人,我会傻到自己掐死孩子吗?——我当然是雇人掐死。

我喜欢拿我儿子开玩笑,开各种没底线的玩笑。自闭症的专业术语来说,这属于典型的“自我刺激”。

虽然是个玩笑,但我要承认,我真的有过气的恨不得掐死他的念头。

我对儿子说,叫爸爸,他说叫爸爸,我说,我是爸爸,他就说,我是爸爸……他都5岁了,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爸爸是个什么东西,所以,我有那种想法,你们能理解我吧。

很多个夜晚,我也经常扪心自问,儿子,爸爸真的爱你吗?

很多个夜晚,我还在想另一个问题:她老公今天在家吗?

我儿子叫喜禾,全名叫蔡喜禾,当时取名时,我跟老婆说,我们绝对不要搞什么大男子主义,搞一言堂,儿子的名字,必须是夫妻二人共同决定。儿子的名字中,我负责其中两个字:“喜”、“禾”。剩下的一个,我老婆负责。

喜禾的意思,就是欢欢喜喜的禾苗,或者欢欢喜喜的庄稼人。实际上,我当初的计划是生一个大丰收系列,喜禾,喜米,喜麦,喜豆,喜葵……感觉自己特别像中粮公司。后来,知道儿子是自闭症,而且听说自闭症是遗传,我就不敢生了。现在,虽然我没有很多孩子,但是,我有很多很多孩子的名字。

中国一个很有文化的人说,一个人是不是有文化,其实很好判断,看他给儿子的名字。他看到喜禾两个字赞不绝口,问我,兄弟,你这么有文化,哪个高中毕业的?

中国人的名字里面一般都寄托了父母对他的希望期待,我儿子叫蔡喜禾,我希望他成为一个欢欢喜喜的庄稼人,现在就可以看出来,他已经部分实现了我对他的期待——你看他每天盯着自己的手,莫名其妙的笑个没停。多欢喜的一个人。

欢欢喜喜已经做到了,我觉得后一部分——庄稼人,实现起来也不困难,将来他成为教师,成为科学家,成为一个文艺工作者,甚至成为一个环卫工人,估计有难度,但是做一个庄稼人肯定没问题——别人插秧,他负责在后面把别人插的秧拔掉。没有人说,拔秧就不是庄稼人了。

喜禾是两岁的时候,在北京六院诊断为自闭症的。

之前我听说过自闭症这个词,但并没有往这个方面想,只是觉得他有点不对劲。那些行为大家都很了解,充耳不闻,不会说话,自己玩自己的等等,打小就喜欢去看洗衣机。最重要的是,没有叫过我爸爸。

也不是不会叫,我亲眼看到他对着墙壁叫过爸爸,对着空气叫过,有一次带他在外面玩,天上飞机飞过,他对着飞机叫了一声爸爸,我当时就疑惑了,飞机上有他爸爸吗,如果他爸爸在飞机上,那我是谁?

还有一次,那是早晨,一起床,他看到我,对我叫了一声叔叔。我在想,昨天我还是你爸爸,今天就成了你叔叔,这个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难道我是最后一个知情的人吗?

从怀医院诊断为自闭症,其实就一天时间。

有天下午,我看到我老婆在电脑面前,非常震惊的样子,我想,完蛋了,她看到我的QQ聊天记录了。

后来我想,不对啊,QQ我改了密码,新密码她应该不知道,而且,聊天记录我都及时删除了的。

我故作镇定,上去问她,你在干嘛呢?她没有说话,就这么盯着我看,看了很久,看的我发毛……

我想,完蛋了,我的微博密码没有换,她看到我的私信了,我们的婚姻。

我正准备开动我智慧的大脑想怎么应付,我老婆说,你自己看。我一看,电脑上有几个字——该页面无法打开。

我老婆刷新页面,电脑上又出现几个字——自闭症。

那天下午我老婆发神经,把我儿子的行为特点,在网络上一查,网络上出现了自闭症的一些介绍。一看,当时我们的心啊……电脑上还有一张表格,自闭症行为量表,我们就一项项填,是不是不说话?对,打勾,是不是听不懂话?对,又打勾,是不是不会玩玩具?对,打钩,是不是叫他名字没反应?对,又打了一个钩,打了一个又一个,祖国江山一片红。

我心里说,儿子,你好歹也错一个,让我们有个机会打把叉,最后我儿子得分相当高,几乎满分。这个成绩单,可以直接保送清华。

当天晚上,医院排队,我们凌晨两点就到了,想挂一个专家号,我们心里面忐忑不安。一辈子都没这么忐忑过,因为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

天亮了,拿到了专家号。专家还是让我们填表,是不是叫他没反应,是不是不跟别的小朋友玩,是不是有需要时就来拉你的手……因为昨天已经填过这张表,再填写起来,轻车熟路,三下两下的,很快就交卷了——我原来上学时都是最后一个交卷的,医院是我生平第一次这么快交卷,可得意了。

有个细节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就在医生给我们看的时候,一对排在我们后面的夫妻也跟着进来了,然后一直在旁边看着,后来医生说,我儿子是自闭症,然后问我们有什么问题想问的吗,我跟我老婆都傻了,不知道问什么,反倒是那对夫妻,帮我们问了很多,医生,这个自闭症是怎么回事,医生,这么自闭症要怎么治疗?

我当时的感觉是,那不是我们的儿子,不是,是他们的儿子,我就差上前问:朋友,你儿子怎么了?

我们当时真的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像个傻子,后来医生看我们不说话,补充了一句,对我老婆说,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医生这句话一出口,我老婆嚎啕大哭。

从医院回家,在路上,我问了老天爷几个问题:

1、为什么是我?

2、我做错了什么?

3、就因为我长的英俊所以你要这么惩罚我吗?长的英俊也是错吗?

之后三天,我们跟我老婆几乎没吃过东西,就是哭,我岳母做了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

拿着电话,上面一百个联系人,你不知道打给谁。很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跟谁说。

第四天,我跟老婆说,出去吃点东西吧。吃火锅,我老婆的最爱,但是火锅端上来,我们谁都没有动筷子,彼此看一眼,眼泪刷刷地,老板娘赶紧过来,对不起,是不是太辣了?

从医院回来那几天,我还在想一件事,一个人。

大概在四五年前,一个晚上,一个很多年没联系的女孩在QQ上跟我打招呼,说,你还记得我吗?我说当然记得。一个女孩大半夜主动找我说话,就算不记得,我都要说记得。然后她问我忙吗,我说不忙,就算再忙,你跟我说话,天大的事我都要放一边。我这个人一向花言巧语,张嘴就来。

然后她说,我有孩子了你知道吗?

我一听就慌张了,我赶紧说,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这事别问我……。我们男人最勇敢,但同时,也最胆小,生怕哪天突然出来一个女的跟你说,我有孩子了。

其实是我自作多情了,人家女孩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她说,我想跟你说件我儿子的事,我儿子得了一种怪病……她还没说什么病呢,我马上开玩笑的口气说,不会是自闭症吧,那边没有回话,一会儿发了几个惊讶的表情,然后说,你怎么知道。

是的,我怎么知道?我也想问,我怎么就知道了?

现在我也不知道那天我为什么会说是自闭症,大概是天意吧。然后她就开始倾诉她的痛苦,儿子总打他,她没有活路,想跟儿子同归于尽。

但是,我可不是什么好的倾诉对象,她说她儿子的事,我脑子里想的是别的,她问,你对自闭症了解多少,我说了解不多,然后马上反问,你身材还是那么好吗?

她问,你知道什么是自闭症吗,我说,咱们什么时候见个面啊?

我跟她就这么鸡同鸭讲了半天,然后,她突然断线,之后,我们彻底失去了联系。

当时我在杂志社,也算是媒体从业人员,她找我是希望媒体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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