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依旧小说林老憨与塞哥

老憨,人一点也不憨,相反却非常聪明。善算计、会钻营、做事从不吃亏、又爱贪占便宜,村里人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老憨。

老憨,人一点也不憨,相反却非常聪明。村里人有感其善算计、会钻营、做事从不吃亏、又爱贪占便宜,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老憨。

塞哥,兄弟中排行老三,人称塞哥(三的谐音)。塞哥为人本分、实在,长老憨两岁,是老憨的发小,虽年长,却处处事事听命与他,唯他马首是瞻。两个人从精屁股娃开始,一天到晚都形影不离,他们一起割草、放牛,一起洗澡、戏耍,好得就像一个人一样,就差合穿一条裤子、搁一个碗里吃饭了。

老憨过于刁钻,塞哥比较实在,时常被老憨捉弄,在老辈人嘴里有许多脍炙人口的故事,常常是讲述者讲得眉飞色舞,听讲者笑得前仰后合。

1

拔牙

老憨有个牙痛的老毛病。某一日,老憨因上火,牙又痛得不得了,这让他愁眉苦脸、寝食难安。俗话说:牙痛不算病,痛起来真要命!那个时代,因缺医少药,又因经济条件落后,村民有了病,多采用土方、偏方治疗。塞哥告诉他,喝“井拔凉”能治牙痛,老憨就拎个瓦罐到村外的水井旁,塞哥从井里提上来一瓦罐“井拔凉”,老憨就蹲在水井边,喝一口,吐一口,一喝就是小半天。喝“井拔凉”的时候,因水凉,多少缓解了牙的疼痛,不喝呢,牙又痛,这让老憨一筹莫展、苦不堪言。说来也巧,正好有一个郎中游医来到村里,有人就建议老憨把病牙拔了算了,省得老是犯病、受洋罪。一旁的塞哥也极力鼓动老憨拔牙,因为他实在不忍心看老憨龇牙咧嘴的熊样。可是老憨怕疼,仍然有些犹豫不决。那个游医说:“我行走江湖多年,靠手艺吃饭,拔牙时一点都不疼。没有金刚钻我不揽你这个瓷器活!要是疼了,我分文不取。”

“当真?”老憨半信半疑地问道。

“当真!”游医信誓旦旦,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响。

老憨听游医这么一说,又在围观人群的怂恿下,忐忑地坐在游医的板凳上,张开嘴巴让游医看了又看。游医从腰里的“毡带”上摘下一个凹腰宝葫芦,倒出一盏水,让老憨含在嘴里约一盏茶的功夫,把水吐出后又让他闭上眼睛。周围围观的人是睁着眼、张着嘴,大气也不敢出,紧张地看着游医的一举一动。说时迟、那是快,游医一手扶着他的后脑勺,一手从腰里摸出一个钳装物件,快速插进老憨的嘴里,用那钳状物件夹住老憨的病牙,右脚高高抬起,只听他大喝一声“下”!在他右脚“哐”一声落地的同时,只听“咔嚓”一声,一颗牙应声落地。在游医、塞哥、围观人群的期待目光里,老憨吧咋吧咋嘴,又伸手在脸上搓了几下,一声“哎吆吆,我哩的妈呀,疼死我了”,身子一歪,从板凳上跌落到地面,在地上打起滚来,大有要死要活的架势。游医一看这阵势,虽大惑不解,却无可奈何地收起摊子,头也不回地向村外走去。这结果让围观的人群始料不及,说什么的都有。

见游医走远,嚎叫不止的老憨从地上爬了起来。塞哥关心地问他:“到底疼不疼啊?”他望了一眼走出村外的游医,掸了掸身上的灰,耸了耸肩,对着塞哥“呸”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老子一点也不疼!”围观的群众一阵哗然,纷纷指责他不该耍无赖,赖人家游医的钱,诋毁游医的名声。

塞哥气得捶手顿足:“你个狗日的,耽误事哩!”原来,塞哥的二大爷牙也疼,塞哥本想等他拔完牙后,看看效果如何再回家喊二大爷过来拔牙,没成想因老憨贪占便宜,气走了游医,误了他二大爷拔牙。而老憨呢,扔了句:“我老憨能是你们白叫的?”手抄到袖筒里、梗着脖子、哼着小曲、一步三晃地向家里走去。

2偷梨

老憨和塞哥小时候都非常淘气,经常扰得四邻不安。谁家桃树、李树、杏树、柿子树长在哪里,什么时候结果、什么时候成熟他们俩都门清;谁家有几只老母鸡他们也记得清清楚楚,甚至一听老母鸡的叫声,他们就知道是谁家的老母鸡在下蛋。生活在那个缺吃少穿年代里的小孩,春天薅毛芽、掏鸟蛋,夏天逮鱼、摸虾、摸螺壳、挖黄鳝、扎蛤蟆(青蛙),秋天烤玉米、烧毛豆、捡豆虫,冬天逮鸟、挖老鼠洞,一天到晚都在惦记着往嘴里塞东西是他们生存的基本特征。

话说某年一个秋季,到了果子成熟的季节了,老憨和塞哥又蠢蠢欲动,意欲偷摘一些梨呀柿子的,慰劳一下馋了半年的嘴巴。村东头老歪子家的梨树,梨滴滴溜溜挂满了枝头,这让他俩垂涎欲滴,从青疙瘩梨一直到梨皮变黄,也不知道他俩在附近转悠了多少圈。在老歪子家梨长熟的某一个白天,他们两个佯装路过,把地形和路线探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等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下手。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两个人偷偷摸到老歪家的梨树下,在老憨的极力鼓动下,塞哥爬上了梨树。塞哥在树上摘一个犁扔下来,老憨在树下接一个,一会功夫,老憨口袋里装得满满的。摸摸自己的口袋,看看树上的塞哥,老憨偷笑起来,扯起附近的“刺枯叉”,刺朝上放在梨树下边。他又把塞哥放在树底下的鞋拎在手中,然后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偷梨现场。塞哥在树上正摘得起劲,却听不到树下老憨的动静,正疑惑间,忽听有人高喊“偷梨了!偷梨了!”。

是老憨的声音!

闻喊声,塞哥吓得是七魂出窍八魂离体,“呲溜”一声就往树下滑,快到树底下时,塞哥屁股蛋一阵刺痛,一谷堆“刺枯叉”结结实实扎到屁股蛋上。塞哥又不得不爬到树上,从树叉上用力向外一跳,躲过了“刺枯叉”的困扰,着急慌忙地在树底下摸索着找鞋子,却怎么也找不到。因耽误了逃跑时间,塞哥被闻声而出的老歪子逮了个正着。一顿呵斥后被老歪子押送到家,其结果是让他老子结结实实揍了一顿。

塞哥被老憨算计,又被爹妈好一顿数落、训斥,真想立马找老憨当面鼓当面锣地问出个子丑寅卯来,怎奈夜已深,又加上爹妈反复警告他以后不要和老憨来往,让他在郁闷中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塞哥气冲冲地找老憨算账,两人一问一答,好不精彩。

“摘得好好的,你喊啥哩?”

“我看到老歪子出来了,慌里赶紧给你报信哩。”

“那梨树底下的刺枯叉是咋回事?”

“我是迷惑老歪子哩。你想想,树底下有刺枯叉,谁不怕扎?谁还敢上树去?要我说,你就不该跳下树。我是为你好,你还怪我哩。真是的!”

“那你把我鞋拎走干吗?我要不是找鞋,老歪子咋能逮住我?”

“我不是怕老歪子把你鞋拿跑嘛。你也是,找它干啥?人先跑了再说。”

“你说里多美呀,那是我妈点灯熬夜给我做的鞋,鞋丢了,我穿啥?我妈知道鞋丢了,不打死我?”

“你妈‘夜个’(昨晚)不也揍你了嘛。”

“那偷的梨哩?”

“只顾跑,掉完了,一个也没剩!”

塞哥是又气又恼,愤愤地说:“就你鳖娃能!咱俩从今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理谁,不玩球了!”

塞哥真的是整整三天没理老憨。

3猫眼睛

老憨和塞哥形影不离,在村里是妇孺皆知的,说不在一起玩,那是气话,烂仡佬药岂能离开臭硫磺?没几天两个人背着各自爹妈又凑合到了一块。

某日,老憨放牛,塞哥?个大竹筐割草,两人一前一后,又说又笑,气氛非常融洽。走着走着,老憨看到一颗“猫眼镜”草,心里又冒出一个坏主意来。

“塞哥、塞哥,我给你说个事。”老憨一本正经地说。

“啥事?”塞哥心不在焉地问道。

“你认不认得这个草叫啥?”

“认得,猫眼睛呗!”

“你知不知道它有啥用处?”

“不知道。有啥用处?”塞哥好奇地问。

“你没听人说,猫眼睛,刺刺(擦的意思)眼,明年拾个大黑碗;猫眼睛刺刺头,明年拾个大黑牛!”

“真的?”塞哥疑惑地问。老憨经常拿塞哥开涮,难免让塞哥警惕起来,对他起了疑心。

“真的!”老憨信誓旦旦地说。

“那你先刺!”塞哥多了个心眼。

“我家现在都有牛,还捡啥?哪像你们家没有牛。再说了,牛多了没草料喂,就这一个牛,我都放够了。”

“嫑(biao骗的意思)人是孙子!”

“行!谁嫑谁不是他妈领(生)的!”老憨发起毒誓来了。

塞哥从没见过老憨如此认真说话,加上自家可怜,养不起牛,每逢庄稼季节,犁犁耙耙,总要找养牛的富户帮助犁耙地,好话说了一大堆,钱也没少出,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家里爹妈做死了难。若是真能捡一头大黑牛,那才美哩。想到此,塞哥拔起“猫眼睛”就在自己的头皮、脸上胡乱刺了起来。

“猫眼睛”,学名眼睛草,中草药,以茎、叶入药,具有清热解毒、退翳明目的功能,但对皮肤有刺激,过量使用会使人表皮充血。约莫一个时辰的样子,后遗症就出现了——塞哥的头皮发痒,红肿了起来,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吓得哇哇大哭,日姐尻妈地把老憨骂了个狗血喷头。老憨输理,又看看塞哥的难受样,赶着牛,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家了。

4臭冬瓜

某年秋天,塞哥家菜园子里种了一片冬瓜。有一天,老憨路过,看结了不少冬瓜,一个馊主意又从他脑子里蹦了出来。他看看四下无人,就跳进菜园里,选中一个半大的冬瓜,轻轻把冬瓜带秧拎起来,保持瓜和秧不分离状态,然后,用随身携带的刀把冬瓜从底部切开,对着冬瓜里面拉了一泡屎,然后又把割开的冬瓜对上,轻轻放在地上就坏笑着离开了菜园。

种过菜的人都知道,冬瓜、葫芦都有较强的再生能力,生长过程中即使划破或割开,只要当即对上,是不会影响生长的,割开的部分还能长到一起。

话说到了秋收季节,冬瓜已经长老,塞哥一家忙着收获,老憨跑前跑后也主动帮忙干活,还特意让塞哥把他做过手脚的那个冬瓜扛回家。有一天,塞哥的老娘准备做冬瓜菜,把削完皮的冬瓜放在案板上,用刀使劲一剁,只听冬瓜“砰”的一声,一股臭气喷涌而出,弄得案板、厨房里都臭哄哄的,气得塞哥的老娘站在当院骂了一中午,但是始终不知道是谁干的缺德事。若不是他“贼不打三年自招”,在别人面前炫耀他的“聪明”,这事还真成了无头案了。塞哥得知事情原委后,自然少不了一顿交涉。

5互逗

老憨的坏心眼太多,又善于伪装,让塞哥是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中了他的圈套而上当受骗。

话说某个夏天的午饭后,塞哥躺在当院的席片上睡午觉,老憨过来找他玩,怎么喊也不起来,这让老憨很是不爽,顿生捉弄之意。他在院子里扫视一圈,见院墙边有一泡“糖鸡屎”,便灵机一动,找了个树枝,把树枝上沾满“糖鸡屎”,蹑手蹑脚地走到塞哥身边,轻轻地把“糖鸡屎”抹在塞哥右手食指侧面,又从地上捡起一个鸡毛,捅进塞哥的鼻孔里,用拇指和食指不停捻动着鸡毛的根部。柔软的鸡毛在塞哥的鼻孔里转着圈,搅得塞哥的鼻孔里一阵酥痒,“啊--嚏”,随着一个重重的喷嚏,塞哥从睡梦中醒来,一咕噜爬起来,顺势抬起右手就往鼻子下揉了一下。“嗯—啊!”一股粪臭味瞬间钻进了鼻子里,只呛得塞哥眉头紧皱,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头发楞。一旁的老憨早已是笑得腰都直不起来,鼻涕、眼泪一大把、一大把地甩。见此情形,塞哥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起身就要去揍老憨。老憨见状,撒丫子就跑,那阵势完全是:慌张张如惊弓之鸟,急匆匆如漏网之鱼。最终是因塞哥腿脚笨,撵不上,让老憨逃过了一顿揍。

俗话说: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老憨总捉弄塞哥,塞哥岂能忍气吞声?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塞哥也在寻找机会报复老憨。

某一日,老憨在村边的小竹林旁睡觉,塞哥见他张着嘴巴、打着呼噜睡得正香,觉得报复他的机会到了。塞哥蹑手蹑脚来到老憨身边,悄悄退下裤子,轻轻跨蹲在老憨的脸上面,想对他脸放个响屁恶心恶心他。谁知道报复心切、用力太猛,屁没出来,一疙瘩屎却掉在老憨的脸上,把睡梦中的老憨惊醒。塞哥见状,提上裤子就跑,因失急,脚拌着裤腿脸朝下摔了嘴啃泥。他顾不得揉一揉摔痛的手和脸,一咕噜爬起来继续跑。

平时里多是老憨捉弄塞哥,如今让塞哥算计了,老憨是急皮赖脸地起身就追。塞哥因裤腰带没有系好,又加上人本来就笨拙,没跑多远就被老憨扑倒在地。老憨是二话不说,把塞哥按住,轮圆胳臂就揍。塞哥苦苦求饶:“我不是想屙你脸上,我就想对你脸放个屁恶心恶心你,没成想屁没出来屎出来了!”倒骑在塞哥背上的老憨,一边擂着他的屁股蛋子,一边恶狠狠地说:“我让你恶心!我让你恶心!”

吵渴了、骂够了、打累了,老憨与塞哥,你看看我一身土,我看看你一身泥,想想两个人之间所发生的事,坐在地上“咯堆堆、咯堆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总之,老憨和塞哥小时候是经常打、经常闹,你捉弄我、我靠兑你,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你长我短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到了老年,俩个人经常戴个狗皮帽、穿个破棉袄、腰里扎个烂麻绳,一人手里提溜个旱烟袋锅,时常靠在生产队仓库的土坯墙西山头底下晒太阳,叙着旧情,度着余生。

他们曾经商量过,不管谁先走,都不要把另一个人撇下,不然到了阴曹地府,找不到吵架的对手就冷清了。

说来也奇怪,两个人竟然在同年同月离开了人世,老憨在月头去世,塞哥在月尾去世,感觉真的是他们按生前的约定,携手去阴曹地府报道去了。

他们的后人感于两人从孩童到老年的恩怨情仇、是是非非,感于二人的一辈子的情分,死后真的把他们埋到了一起,让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继续他们的争斗、续写他们的故事。

))兄弟中排

(注:图片源于网络。】

行老三,人称塞哥(三

作者简介:冰心依旧。立志军营16载,锻炼出刚直不阿的秉性,把爱和情寄予字里行间,跋涉在诗与文的山间小路,一颗寂寞的心似一叶小舟漂泊在茫茫的大海。作品家书、旅途惊魂、春风、家、母爱、母亲等散见于地方杂志和文学网络平台,现在某机关上班。

本期责编:刘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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