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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战国时代25

我的“战国”时代(25)节日们(下)春节

模拟考试结束两个星期后,寒假就迈着轻盈的步子款款而来。尽管只有十三天的时间,却像沙漠中的清泉一样弥足珍贵,给干渴的旅人带来生的希望。老师们按照惯例布置完成堆的寒假作业,同学们的热诚逐渐被打压,最终化为了一堆冷灰。末了,老云还不忘记叮嘱我们要按时完成作业,不要在危险的地方玩耍,仿佛大家还是年幼的儿童。我们懒洋洋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农历腊月十八的十五点三十五分,Y城一中高三年级的寒假正式开始。我背着书包,走过水泄不通的街道。Y城一中的正门口填满了轿车,司机坐在驾驶室扯嗓子叫骂,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在街角洪亮地吆喝;交警手举大喇叭不停地指挥疏导。小胖、焦胖子和黑狗相约去网吧,享受本学期最后一次狂欢。阿基今天要去外婆家,所以铃声一响,就脚底抹油一般消失了。

车窗外是惨淡的景象:灰白色的天空连缀起层叠的梯田,光秃秃的杨树上偶尔会出现一两处喜鹊的巢穴,像一只只黑面包。视野随车轮的轰鸣逐渐变得阴暗,最终成为一片漆黑,只有一些光斑在闪烁。走出漫长的站台,人群开始分流,我背着书包在人群中眯缝起双眼,四处寻觅亲切的身影。

“你像个熊瞎子似的瞅啥呢?”我的后脖颈突然挨了重重的一击。我瞬间回头,瞧见了一副喜笑颜开的面颊。姨夫错愕地望着我:“你不认识我啦啊?”表妹从姨夫背后钻了出来,冲我热情地打了一声招呼:“哥,你咋才回来呢?”

我支吾了一句,书包便不由分说被抢了过去,大家推推搡搡地将我塞进一辆计程车,我打开车门瞧见了母亲那张熟悉的脸。

“这孩子都快不认识我了。”姨夫笑着调侃道。

一路上母亲问了我许多话,包括了我的学习状况,我的饮食规律以及有没有调皮捣蛋。今年姨夫全家从东北回来过年,他们特地给我带来了一些东北的特产,我听到这儿两眼开始放光:“真的?”

“你就知道吃好吃的。”母亲抢白了我一句。

假期的生活亦是这样。日上三竿的时候,我睁开睡眼,发现屋子里安静而空旷。餐桌上摆放一碟面包,一枚煎鸡蛋以及一杯温牛奶。我蓬头垢面,嘴里叼着牙刷,脊背依靠沙发,手指不停地调换电视频道。原则上我被禁止看一切电视节目(除了晚餐时间可以瞧一眼新闻联播),但是私下里我还是会偷偷摸摸地看电视剧或者电影,一些经典的剧目只在假期不停地轮播,这让一些学生着实过足了瘾。

“这不是电视剧《XXXX》么?”我放下手中的遥控器,端坐在沙发上,一边咀嚼面包,一边盯着电视机屏幕。主人公高超的武艺和豪侠的英雄气概将我感动得一塌糊涂。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我连忙摁灭电视机,摆放好遥控器,蹑手蹑脚地将耳朵贴近防盗门。五分钟过后,脚步声挪移到了远处,我长喘一口气,重新坐在沙发上。

一个小时过后,我意犹未尽地坐在书桌前:“故事的发展竟然是这样。”我啧了啧舌头,翻开英语习题册,脑海中却不时浮现出大侠英武的面容。做完一张试卷之后,锁孔传来一阵响动,母亲拎着两只大塑料袋,里面塞满了各种青菜。她摘下口罩,拍了拍身上的雪霰,问道:“你上午干嘛了?”

“写作业啊。”我面无表情地撒谎道。

“写了多少?”母亲还有些不放心,眼睛瞟了瞟桌角上的遥控器。

“三张卷子。”我压低了嗓音。

“晚上,姨夫全家要过来,咱们一起吃火锅,你帮我摘一下菜。”母亲招呼我过去帮忙,我“不情愿”地撇了撇嘴。

正午时分,父亲才下班回家,他的眉毛和胡子都挂了一层霜,像一个圣诞老人似的。他摘下棉帽,跺了跺脚说:“还是屋子里暖和呀。”

吃罢午饭,父亲躺在床上午休,母亲则忙不迭地收拾碗筷。我坐在书桌前开始整理笔记,准备忙碌下午的活计。

傍晚,姨夫、小姨拎着几袋冷冻羊肉卷和一大袋零食摁响了门铃,我打开防盗门,表妹便从我身边钻了出去。几句简单的寒暄,表妹兴高采烈地奔向我的房间,开始翻找一切可以充当玩具的东西。小姨厉声喝道:“不许打扰哥哥写作业!懂吗?”

表妹嘟着嘴唇,像一个洋娃娃似的点了点头。我翻箱倒柜找出来所有的玩具,一股脑堆放在她的手边。表妹便兴致勃勃地摆弄我的那些破烂玩意。我盯着密密麻麻的算式发呆,恨不得自己能够年轻十岁。厨房里飘散出火锅的香味儿,我禁不住咽下一口口水。我盘算着什么时候出去比较合适,使他们不至于怀疑我没有认真完成作业。在我沉思的片刻,母亲开始招呼我们吃饭,我理所当然地扔下了手中的算式。

腊月二十六过后,春节的气氛变得浓郁起来。对面楼房的阳台竞相张灯结彩,火红的灯笼掺杂了串灯编织成各种造型,逐渐汇聚成一光的海洋。炸丸子,烧白肉,干炸刀鱼······厨房里飘散出油腻腻的肉香,母亲开始准备过年压轴大菜的主料。抽油烟机发出嗡嗡的动静,母亲小心翼翼地搅动锅铲,父亲则手举漏勺站在一旁,将刚炸好的肉丸子控油。我踮起脚尖溜了出来,刚迈出两步就被母亲喝止:“你出来干什么!进屋写作业去。”

我吐一吐舌头,怏怏地转回到书桌旁。一刻钟过后,母亲端着一小碟干炸丸子,上面撒了一层胡椒盐。我兴奋地撮起一个丢入口中,嚼了两口便含混地喊道:“好烫。”

“馋猫,慢一点吃。”母亲爱怜地刮了刮我的鼻梁。

时针挪移了几个刻度,我舒展一下困倦的腰肢,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我知道那是父亲在烧白肉。烧白肉条是年夜饭压轴的主角之一,精选肥瘦均匀的五花肉,切成四方的大块,码入汤锅,浇半锅开水,放入切好的葱段、八角、花椒、生姜、香叶、以及桂皮等香料,武火焖煮至八成熟,用长条竹筷叉出。油锅烧热,放入少量的白糖炒至焦红,迅速放入煮好的白肉,盖上锅盖。油锅就发出鞭炮一样的声响。这是一项非常危险的工作,所以只能由胆大心细的父亲来操作。烧好的白肉黑白相间,肉皮紧皱,吃的时候需要切成一指长的小条,码放入海碗,撒一层精盐和姜末,浇上高汤,文火蒸二十分钟。出锅的时候,再撒上一层芫荽末即可。

腊月二十八,楼下的小孩子们在玩擦炮,棉帽下一张张小脸冻得通红。稀疏的树影和米黄色的楼房将天地衬托得分外苍凉,物业管理所的老黄狗懒洋洋地趴在水泥台阶上,瞧孩子们东奔西跑。父亲下班回来,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装了两挂五百响的鞭炮,九枚二踢脚以及三个礼花弹。腊月二十八是做传统面点的日子。母亲摆放好面板,上面均匀地撒上一层薄面,然后将醒发好的面团挪到案板上。面团由五分面粉,二分清水,二分的鸡蛋液和一分的盐混合而成。面团擀制到单薄,上面均匀地撒一层黑芝麻,刀切为两寸的长条,然后正中央划一道口子,将其像麻花一样扭转。最后将这些坯子放入油锅炸熟,春节期间最重要的面点——排叉,就做好了。另一道面点油麻叶子做法与之类似,只是略厚一些,口味也偏甜。这些面点传说是当年蒙古人南下中原时携带的口粮。

今年没有年三十,腊月二十九就是除夕。清晨,家家户户忙不迭地张贴春联,浆糊的味道在走廊里蔓延。张贴完春联,父亲开始忙碌做捞饭,将粳米饭煮到八成熟捞出,然后用笸箩晾干,堆在盆中摆出一座小山的造型,“山顶”栽一棵清洗干净的大葱,然后按照八个方位依次排列红枣、干桂圆、核桃和一元钱的硬币等“八宝”。其象征来年财源广进,五谷丰登。捞饭做好后就摆放在厅堂的圆桌上,是春节期间的重要“摆设”。母亲则忙着蒸黍米年糕:淘洗干净的黍米层层码放在铺着笼布的蒸屉内,蒸熟之后,迅速放在搪瓷盆中,抹上一层胡麻油,然后用蘸满冷水的双手将年糕从头至尾反转过来,象征着贫苦大众翻身解放,当家作主。金黄油亮的年糕用苫布盖好,高压锅内的炖肉汤汁沸腾。年糕搭配炖肉浓汤是除夕正午的传统美食,它揭开了除夕年夜饭欢腾的序幕。

在百般央求之下,我终于获得了十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我可以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嗑瓜子,而不用担心脑门儿上狠狠挨两个粟栗。电视机屏幕上播放着除夕特别节目《一年又一年》,镜头前的记者奔赴祖国各地,介绍那里过年的风俗,顺带品尝正宗的特色美食,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不亦乐乎。从冰天雪地的狗拉爬犁到四季如春的花卉市场,四处是涌动的人群。

丰盛的年夜饭端上餐桌,姥爷的黑白照片也被摆了出来,擦拭净上面的浮尘。一碗老酒,各式各样的冷拼热炒摆放在碟中,简易香炉上点燃三祝高香,母亲亲自为姥爷点燃一支香烟,然后念叨了两句,恭敬地三鞠躬。祭奠过后,年夜饭正式开始。母亲还剩下六七个压轴的蒸菜要忙碌,父亲则亲自为我斟满了一杯啤酒,这让我感觉到受宠若惊。

“过了年你就十八岁了啊。”父亲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

我羞赧地接过酒杯,点了点头。

“祝老爸身体健康,工作顺利。”我的脸隐隐发烫。

“油腔滑调。”父亲淡然地笑了笑:“以后不要抽烟,酒要少喝,知道吗?”

我郑重其事地点一点头。

酱牛肉、番茄牛柳、肉炒木耳蒜苔,腰果炒虾仁,红烧刀鱼,清蒸鲈鱼,炖鸡块,烧白肉条,清蒸肉丸子······餐桌上摞起一层一层的盘子,母亲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指的油腻问道:“你们怎么不吃了呢?”我和父亲摇了摇头,目光盯着电视机的节目,春节联欢晚会已经进行了三分之一。母亲才坐下吃饭,我开始讲述刚才有哪些精彩的节目。父亲站起身来准备煮饺子。

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餐桌,我漫不经心地夹开一个,用筷子拨了拨,失望地咀嚼着。满锅的饺子中有一只馅儿里包了一枚钢镚儿,如果谁一口咬到,来年就会大吉大利。母亲突然喜笑颜开,她用筷子指了指自己的酱油碟,我看见饺子馅里闪过一丝银光。

窗外响起接连不断的鞭炮声,硕大的烟花在眼前绽放。农历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母亲敦促我们穿上新的衣裳,下楼燃放鞭炮。楼下已成为白昼,空气中散布着呛人的火药味,剧烈的声响直冲云霄。小孩子躲藏着父母身后,捂住耳朵,瞪眼睛仰望夜空。

炭火堆在空地上燃烧,燃放过鞭炮的人们围绕着炭火作顺时针运动。大家搓着双手,彼此互相祝贺问候,三圈之后,大家逆转了行走的方向。火堆依旧在燃烧,四周的白雪留下了一圈圈脚印,像是一声巨大的回响。满载困倦和兴奋,我摁响了门铃,母亲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迎接财神的爆竹声惊天动地,我从睡梦中惊醒恍如隔世。窗外藏蓝色的夜空逐渐退却,天际线泛起了金红色的曙光。正月初一的朝阳即将喷薄而出。正月初一是迎接财神的日子,传说财神爷会将一年的福禄馈赠那些起床最早的人。“通宵守岁的人有福了。”我打了一个哈欠,寒冷从被窝的缝隙渗入。我下意识地裹紧被子,像一只冬眠的蚕蛹。

在试卷和习题册的陪伴下,我的假期生活过得丰盈而充实,一度使我产生出上学的错觉。

正月初一:吃早饭(排叉和黑糖茶),写作业;吃午饭,写作业;吃晚饭,写作业。

正月初二:吃早饭,去给外婆、小姨拜年,在外婆家写作业,我腆着脸收下了外婆的压岁钱,随后上缴。

正月初三:吃早饭,写作业,父亲外出会面朋友,母亲在家里反复看春节联欢晚会的重播,弥补自己落下的节目,小胖打电话约我出去看电影,忍痛拒绝。

正月初四:吃饭,写作业。

正月初五:全家打扫卫生,将四五天囤积的垃圾清理干净,商店从今日起陆续开张营业,帮母亲买了一瓶料酒。

正月初六:邀请小姨全家和外婆在家中聚餐,母亲特意准备了铜火锅。

正月初七:小姨邀请我们去饭店品尝东北菜,在包间内背英语单词。

正月初八:今天是逛庙会的日子,小姨、母亲和外婆一起去寺庙里上香,中午饱餐一顿斋菜,下午回家写作业。

正月初九:准备开学返校,收拾行李,写作业。

综上所述,我的寒假几乎在写作业中度过,不过大部分中国高三的学生都是这样,环球同此凉热。繁重的课业使得我的假期无形中变得很长很长,像一块咀嚼后的口香糖。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通俗解释:物体运动速度加快时,周围的时间就变得缓慢,他为此做出了一个美女与火炉的譬喻:与美女独坐一小时,仿佛渡过了一分钟;在火炉上坐一分钟,仿佛渡过了一小时。这个疯狂的家伙为此烤焦了自己的屁股。

我充分压榨自己的假期,希望它的脚步能够延缓一些。除了那些白花花的试卷,我的脑海中还残留着一些温暖的记忆。我搜肠刮肚地搜罗了半天,发现它们都关乎于食物,这无形中暴露了我饕餮的本质属性。

首先是铜火锅,直径一尺的火锅,擦去表面的浮土和油腻,重新焕发金属的光泽,清洗干净后注入高汤,码上一层大白菜,继而铺上水发好的海参,鱿鱼卷以及干炸带鱼段,然后放入肉丸子、烧白肉条和炖鸡肉快,最上层按照一定的顺序码好玉米竹笋、水发木耳、腐竹、豆腐、青菜、粉丝和六颗鹌鹑蛋,后者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点燃火锅下面的酒精灶,盖上锅盖,二十分钟后铜火锅开始往外冒蒸汽,浓郁的香味儿扑鼻而来。铜火锅是宴请宾客时的重头戏,一年仅此一回。

其次,是斋菜,俗称罗汉菜。整棵大白菜剁成不规则的碎片,土豆切成滚刀的长条,满盆的水发木耳、黄花菜,新鲜的豆腐炸成金黄色的豆腐泡。铸铁锅上灶,点燃一把干柴,将洗净的蔬菜一股脑儿倒入锅中。注水熬煮十多分钟,然后加入晶莹透亮的红薯粉条,慢火炖煮。出锅的时候,滴几滴香油,撒一把炒熟的芝麻。斋菜只在寺庙里有偿提供,作为香客们虔诚礼佛的回馈。

正月初八是逛庙会的日子,街道上摩肩接踵,行人脸上洋溢着疲倦的笑容。花枝招展的促销员站在商场门口不停地散发广告传单,路边的煤球炉子散发出烤地瓜和煮玉米的味道。本市最著名的寺庙始建于辽代,距今亦有千年历史,本着文物保护的原则,紧闭大门。旁边的寺庙香火鼎盛,狭窄的马路成为了停车场,香客们手举一丈长的高香排成一列纵队,鱼贯而入,寺庙内像沙丁鱼罐头挤得水泄不通。

大雄宝殿内端坐着佛陀、菩萨的泥塑金身,宝相庄严,帷幔密布,墙壁上刻画地狱的诸种恐怖。虔诚的香客纷纷跪倒在蒲团上,祈求来年全家平平安安,无妄无灾。我望着佛陀的面容,心中默默地许下祝愿。宝殿外的铜鼎燃烧着烈焰,我们将高香笔直地投掷到鼎中,瞧着它逐渐燃烧化为了灰烬,浓烟呛得人忍不住流泪。

分发斋菜的善人们忙不迭地派送小碗,一碗斋菜五元,附带一枚热乎乎的糖油饼。我擦了擦嘴角的油腻,心满意足地跟着母亲走出了寺庙。走过街角的时候,我的胳膊突然撞到一只干枯的手,一名中年人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啐一口唾沫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不想活了?”我惶惑地皱了皱眉头,心想自己哪里触犯到了他。回家之后,母亲告诫我要少管闲事,那个家伙分明是一位惯偷。

正月初十,我乘坐火车回到了Y城,望着老云冷漠的面颊,心中有说不出的忧伤。

元宵节

元宵节是Y城中最重要的节日之一。我们趴在课桌上无精打采地听老云讲解试题。窗户外面是一片荒芜的景色。

今天下午放半天假,我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快乐,心中只剩下颓废和无趣。推开屋门,我直挺挺地躺倒在床铺上,两眼微阖。

“阿甘,你这是怎么啦?谁惹你生气啦?”焦胖子关切地问询道。

“他这是得了开学综合症,挨老云一顿骂就好了。”从上铺探出一颗圆溜溜的脑袋,笑着调侃道。

“你有什么资格说他?”焦胖子右手指了指小胖床铺上的被子,它已经在墙角堆放了三天。

“切。”小胖不屑地哼了一声。

“下午准备怎么过?”阿基征询大家的意见。

“睡觉好了。”黑狗在被窝里蜷缩着身子,只露出半张脸。

“懒虫。”阿基白了他一眼,问道:“还有没有别的主意了?”

“去网吧玩游戏?游戏都玩腻了。”小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我第一感受到了精神方面的匮乏。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的娱乐活动少得可怜。即使有大把的时间,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消费,睡觉、打牌、玩游戏或者去KTV唱歌,后者价钱不菲。Y城新开张了几间咖啡屋,里面挤满了打情骂俏的情侣。

我躺在床铺上,瞧着阳光顺着窗棂逐渐移动,最后消失。

睁开双眼,天已经快黑了。小胖突然间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便用手掌猛地拍打床铺的围栏:“都醒一醒!要迟到了。”

焦胖子藏在被窝里埋怨道:“干嘛啊?搅了我的好梦。”

“今天有花车游行,我都忘记了。”小胖挠了挠头皮说道。

听到花车游行四个字,阿基一个激灵从床铺上蹦了起来,他瞟一眼窗外的灯火,懊恼地说:“天都已经黑了,还能赶上游行么?”

我们披上衣服,锁好屋门,便兴冲冲地赶往学校的正门口,花车游行的路线是Y城的主干道,“碰巧”经过Y城一中的正门。大门外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我们迫不得已辗转到学校的后门。

主干道两旁的地摊全部被清理干净,交警开始拉扯浅黄色的警戒线。我们站在天元大厦的台阶上,四周是伸长脖子的观众,像一群鹅一样。

首先迎来的县政府的队伍,七米长的巨轮披挂着灯带,满载硕大的笔记本电脑、高速列车和人造卫星的模型,笔直的烟囱上镌刻着科技强县,富国强民八个大字。两名工人牵引着发电机组车,面无表情地跟随其后。

紧接着是县级人民代表大会的花车,造型是一部巨大的法典,在封面上写着“选举”两个大字。花车行进的途中伴随着高音喇叭播放着《中华人民共和国选举法》的相关条例。

其次是县级法院和检察院的花车,它们的造型显得朴实无华——前者是一架巨大的天平,后者更像是一把利剑,直指云霄。我们望着花车不由得心生敬畏。

教育局。科技局、农业局和水利局的花车缓慢地驶过,这些花车以宣传国家的方针政策为主,展板配合高音喇叭,恨不得将人们的耳朵震聋。

花车游行的末端是各个乡镇的花车,这是整个游行最为精彩的地方。乡镇们为了突出自己的地方特色,故而将花车做成夸张的造型,譬如X乡盛产大白菜,那么该乡的花车造型就是一捆三丈长的白菜,翠绿欲滴;某镇的南瓜准备进军全国农业博览会,花车就做成了一只巨大的南瓜。五彩缤纷的农产品看得人眼花缭乱,高跷队和锣鼓、杂耍团等作为最后压阵的绝活,九位大汉的肩膀上架着三尺长的“烛台”,灯芯则两个年幼的孩童,脸上擦了红粉,头顶梳两个抓髻。他们做出各种各样花哨的动作,我们在台阶上看得心惊胆战。

花车游行结束,我们追随着人群流向了县政府门前的炭火堆。Y城每年都会用煤炭垒砌城一座七丈高的玲珑宝塔,上面用条幅写着祝福的话语,在元宵节的傍晚点燃。全城万人空巷,男女老少集体围绕着熊熊燃烧的火烛做圆周运动,祈祷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这项活动后来被取消了,因为炭火堆崩塌过,许多人被烧伤。

焦胖子在祈福的时候不小心被扒手窃走了皮夹,里面有他半个月的生活费。焦胖子跳着脚怒骂,我们只能用“破财消灾”来安慰他。

元宵节过后,我打消了所有的念想,只剩下四个月的冲刺复习,我已经预料到了漫长的黑夜以及之后大片的空白。我咽一口唾沫,心中开始有一些怀念这个破旧的地方了。我还未毕业就已经开始怀旧,这说明我的心态已经苍老了许多。

(未完待续······)

(小说之前部分在历史文章栏中可以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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