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他们对每一个惊心动魄的手术过程的讲述,对生命细致入微的呵护,让我们深深地惊叹和感动。是的,生命属于我们每一个人,谁个又不无比地珍惜自己仅有一次的生命?但一旦疾病来袭,尤其是人们认为是绝症的癌症等疾病降落在自己身上,给自己,给亲人,带来的是无限的哀愁与伤痛!于是,他们将求生的希望,郑重地托付给了医生。外科医生,面对患者的病痛与悲伤,秉承医生的天职与良知,手执小小柳叶刀,在无影灯下,与病魔展开殊死的搏斗!当病人手术成功,由手术室推进病房的时候,我们不得不由衷地赞叹外科医生精湛的医术及其无与伦比的精神力量。——医院肠胃外科中心副主任曹志新教授,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沐浴着初秋的凉风,我们来到位于汉医院。大门口的人流,丝毫不亚于熙攘的集市,但无论是黄瘦的病人或焦虑的亲属,一概是满面愁容。我们向一位保洁大嫂问路,她热情地指着后面说:“喏,那栋最高的新楼,就是外科大楼。”
在十六楼大厅,与我们见到的其他住院病区不同的是,这里有一道玻璃门,将病房隔在里面。曹志新走出病房,门卫才允许我们进门。寒暄甫定,我细看这位监利老乡:偏高的个子,偏瘦的脸型,偏大的黑眼,偏厚的嘴唇,加上他微微上扬的剑眉,隐隐可现的黑髭,其气质,其神采,熠熠生风。
时不时有患者或家属敲门问询。开门处,他竟然也用地道的监利家乡腔调回话。见我神色不解,他解释说:“我爱人也是监利人,新沟镇的。在家也说监利话啊,弄惯了,只有在讲课或外出交流时,才憋憋普通话,监利普通话吧。”
三年高中的六十里“步干”
年,曹志新出生在何堡公社文曹大队(现三洲镇曹岭村)。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他是家里的老二。草根农民,穷过渡的年月,一家九人、家大口阔的家庭,外加患有肺结核、病病歪歪的母亲。比起何堡等经济情况稍好一点的大队,本来曹岭又是一个穷上加穷的地方,他困窘的家济可以想见。从懂事起,曹志新就与姐姐一道,帮父母分担劳累,也分担忧愁。做饭,洗衣,挖野菜喂猪,捡粮食贴补家用。年,他已经九岁了,才进村小读书;年,曹志新进入何堡中学读初中。那时初中是两年制,年,等到他初中毕业参加中考不久,一场大水,将整个三洲变为一片汪洋。
当何堡中学的老师乘着木船,来到他们大队的安置点给他送来柘木中学的录取通知书时,他们家是又喜又愁。那时,农村已经施行了联产承包制,十六岁的小青年,可以说是家里一个劳力了,儿子是去读书,还是在责任田给家里代劳分忧?曾任土改干部、后来又在老江河渔场当过会计的父亲,还是很有眼光的:“你们都不用争了,家里再困难,也要让志新去读高中,考大学!文曹大队还没有出一个大学生,就让我们家破这个例,说不定他会给我们老曹家的祖上争点光咧!”
说起求学柘木的三年,曹志新说了两件事,令听者动容:
“那时候,在柘木中学读书那真是苦呀!说说吃的吧,一日三餐,食堂里就是一钵糙米饭。菜呢?都是从家里带来的什么腌萝卜,水盐菜,家里带来的菜吃完了,就到食堂里买点菜吃,大锅大灶煮得像猪食一样,哪来的什么油水?端拢来闻到那股酸味儿,人都想呕吐!偶尔,老师们没吃完的馒头,学生得排上长队等着,说不定还没让你挪到窗口,食堂舀菜的大嫂们就将铁勺子在盆子上磕得嘣嘣响,大着嗓门喊:冇得了,冇得了,还排个么子队?就说那回吧,我们几个同学从食堂打了饭,端回宿舍吃。这时一个柘木乡下的同学拿出一钵菜来,大声喊叫着:快来吃啊,我家里煎的鲊辣椒粉子咧,油汪汪的,真好吃呀,慢了就吃不到了!几个同学一哄而上,争着将筷子伸向他的菜钵子,不由分说,挑了就往口里塞。哪知人人个个都是呸呸地往地上吐个不住。原来这个急促鬼搞恶作剧,弄了一钵黄沙,拌上剪碎的红纸条,乍一看真像是鲊辣椒粉子咧!等我们放下饭碗去追打那个急促鬼时,他早跑得没影儿了。当时我们的心呀,拿赵本山小品里的一句话说:拔凉拔凉的!”
“那时候,交通不便,我们这样的家庭,也没钱去搭车。我每次上学放学,去六十里,来又是六十里,都是步行,拿我们家乡的话来说。就是‘步干’啰!挑着米菜,挑着衣服和书籍,几十斤重的担子,从家里到尺八是十五里,从尺八到石闸是十七公里也就是三十四里,再上公路到柘木,又是十几里,加起来有六十里呀!很多时候是星期六中午在食堂吃了饭动身,走到尺八天就快擦黑,早就饥肠辘辘了,但哪来的钱买东西吃呢?在老江河里舀碗水解解渴,接着走,到曹岭时已是晚上八、九点,远望家中的灯光,就有一股暖流流向全身,什么饥渴,劳累,全没了啊!有一回动身迟了,走到石岭村的河边,天黑黢黢的,北风在枯树梢上呼呼的叫着。我实在是累得走不动了,也不怕听人说过这河里淹死过人,困倦袭来,竟然在河边的草坡上睡着了。一觉醒来,浑身冻得直打哆嗦,我又抖擞精神往家里赶路,到家时,都十点过了。我的母亲啊,声声咳嗽,还在堂屋里的柴油灯下,等着她心爱的儿子归来……”
说到这里,曹志新情难自已,久久沉吟。他忽然眉毛一扬:“嘿!真如你们《监利人》总第31期杂志所写的:年,是柘木中学自年建校以来最辉煌的一年!我们这个班,有走北京的,上走海的,走西安等大城市的,走武汉的就更多了。我以超出重点线几十分考试分数,录取为同济医学院临床医学五年制本科生!现在想来,我们是幸运的,幸运碰上了人称教育专家的匡计洪校长,碰上了一批敬业爱生的好老师。柘木中学年毕业班,不仅轰动了柘木街,而且轰动了监利县!幸运的我,成了从曹岭村走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
一把手术刀的“核心人力资源”前十名
从柘木中学年毕业班的班长、团支部书记,到武汉医学院(现改名为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的本科生,曹志新很快地适应了大学的学习生活。而年年的助学金与奖学金,更使他如虎添翼。年,曹志新本科学成,医院,安排在普通外科工作,从此,便与手术刀接下不解之缘。他说:“现在回想起来,在监利的几年,虽是基层,但未尝不是好事:监利病人多,老医生又放开手脚让我主刀,就是在家乡监利,我练就了扎实的基本功。”
提及在监利工作的劳累,他说:“不是常规的值夜班,也不是手术台上的加班加点,而是有时连轴转的工作。有一次,我连续做了两台手术,通宵干了四十八小时,深夜,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医院顶楼去乘乘凉。哪晓得顶楼不知什么时候封死了,我在漆黑中撞进了一户人家的门!大热天嘛,这户人家开着门在睡觉,我将他家的主妇惊醒了,迷糊中她怕进来了歹人,尖声叫嚷: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待到他们认出我,又连忙给我赔礼。——嗨,闹出了笑话啊!”
年,曹医院已工作七年,已成为监利县小有名气的肠胃外科大夫;而且与大学校友、医院工作的爱人喜结连理。按部就班的工作与生活,似乎就可以这样延续下去了。哪知他不声不响,一下子考取了母校硕博连读的研究生,师从全国著名肠胃外科专家、全国外科教材主编吴在德导师。本来是六年的时间,曹志新用五年完成学业,年,新世纪之初,医院聘请曹志新博士在肠胃外科任职。
就职同济的十余年时间,一路行程,他从副主任医师、副教授,到主任医师、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肠胃外科中心副主任。他熟练掌握肝、胆、胰、甲状腺、乳腺疾病的诊断与治疗,尤其对胃肠疾病的诊断与治疗有较深研究,对胃癌根治、结肠癌根治、直肠癌根治术,包括低位直肠癌保留肛门的手术及术后化疗、放疗等综合治疗有较丰富经验,熟练掌握痔病的手术治疗及无张力疝修补术等手术。承担五年制、七年制大学生教学任务,承担和参与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课题、卫生部重点学科建设项目课题,湖北省自然科学基金、院基金等多项课题研究,参编《现代腹部外科学》等著作,在国家权威期刊和核心期刊发表论文50余篇。并在院内外兼任高干病房首席会诊专家、欧亚结直肠技术学会委员兼中国中部分会副主任委员、世界胃肠及肿瘤外科学学科会员、湖北省医学会结直肠肛门疾病分会副主任委员、武汉市肛肠疾病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武汉抗癌研究会常务理事兼副秘书长、中国中医药协会肛肠专业委员会委员、武汉市医疗事故鉴定专家库专家、湖北省医疗事故鉴定专家库专家。承担的课题有: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2项、湖北省自然科学基金2项、卫生部重点建设项目课题1项、全国多中心项目研究课题2项,发表于核心期刊以上论文50余篇,参编全国高等学校配套教材《外科学习题集》、参编《现代腹部外科学》,等等,不容一一罗列。
相比这些文字有嫌枯燥的简介,我更看重网上患者及家属的热评:
一位来自武汉市的患者:“曹教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让我有了自信心。我是去年做全结肠切除手术,因为我还年轻,低位保肛。你医术很高,可靠,是个伟大的好外科教授。”
一位来自贵州遵义的患者:“我是农村的,因为病情加重才去的同济,是曹大夫帮我看的,他尽量帮我省钱,医院,都是瞎开药,像这样帮病人省钱的大夫很少了!”
一位来自深圳市的结肠癌患者的家属:“医院肠镜检查出问题,医院建议转诊来同济,我们刚好那天来的是曹教授门诊,收治住院。到了病房见到病友都问我们曹教授的第一次判断,并且告诉我们只要曹教授说了没有问题就一定是没有问题。手术是曹教授主刀,大病理结果与曹教授门诊指诊结果一致:癌早期。术后教授查房细心指导,我们请教问题他都和悦地解答,父亲身体康复很快。现在我老父亲见面就夸曹教授,医院也感受到了教授的敬业精神。他在会诊病情的时候会比较严肃,正式回答,在谈及病人心理的时候很和悦,细心回答我父亲的顾虑。在这次手术中,进入腹腔后才发现我父亲的乙状结肠与常人方向相反;曹教授精湛的技术才有了后面的保肛成功。我们全家都衷心感谢。我妈妈和我说隔壁的一家人,手术前偷偷的送了红包给曹教授,第二天手术结束后,曹教授又叫护士将家属叫出来退还了红包。现在这个年头,能又有医德又有技术的医生少之又少;但曹教授绝对是难得的一个好医生!我们全家衷心感谢!”……
五十岁的五千米长跑
面前的曹志新,时而起立挥手,时而安坐细谈,显得精力充沛,神态盎然。当我们问到他为何能常葆青春状态时,他说:“还谈什么青春哪,我都年过半百了!不过,我有时做手术从早晨八点直到晚上十一点,还能够坚持下来,得益于我常年不懈的体育锻炼。记不清从哪年起,每天清晨,我都要沿着学院体育场的跑道,不论寒暑,不惧风雨,长跑五千米!”接着,曹志新有点抒情了,“给癌症病人做手术,有着与癌症病人共同捍卫生命的艰苦与战斗,一次次求生之战,是在鬼门关前硬把病人拉回来的惊心动魄的过程。每一次手术,都是动人的生命之歌,能够救治病入膏肓的患者,真觉得有一种神圣的感觉……”
这位对历史与法律饶有兴味、并在业余时间深钻一番的外科大夫,滔滔不绝,谈笑冁然:
“许多癌症病人找到我们这里就诊时,已经是中晚期了。他们在身体出现疾病的细微的蛛丝马迹时,未能引起重视,等到发觉,一些病人已败在疾病之下,万般无奈下撒手人寰,这是多么痛苦的事啊!他们四处转院,花了那么多钱,说不定等待他们的是人财两空的悲惨结局。你说,这样的病人,你还好意思去接受他们送的红包吗?有一个胃癌大出血的患者,医院里来已经神智昏迷,抢救时给她输了一万毫升的血。就是我给她主刀手术,术后恢复很好,她多次送来红包,我都想办法退回了。她女儿在武汉广场卖高档皮鞋,每次逛武广会到她,硬是要送鞋子我穿!
“每年我医院义诊,有时周六周日也医院手术,这样能给家乡的患者节省不少费用哪。有一个监利县病人李宾,才十九岁,在深圳因急性肠梗阻手术后,全靠静脉营养维生命,但随后肝功能的损坏将直接威胁生命!年10月转入我院求治。12月15日,我院研究后决定,为李宾实施肝、小肠联合移植手术。肝移植由陈教授手术,小肠移植部分由我手术,移植小肠约厘米,挽救了他的生命!该例病人已在《健康报》、《楚天都市报》、湖北电视台、武汉电视台等多家媒体报道。
“是的,你们提到如今好像癌症病人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低龄化,这也是事实,我曾经多次到美、德、日、新加坡等国讲学,考察到的情况也大致如此。我们病房里,就有个胃癌患者,才十几岁哪!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如今人的平均寿命却越来越高了。这当然是得益于人们的健康养生意识与行动,我们这些当医生的也功不可没啊。2年,我作为湖北省第一批援疆干部,医院工作过,时任省委书记俞正声还派报纸及电视台记者随团报道。在医院也好,在外地也好,每当有患者手术成功病愈出院,看到他们由家属陪同走出病房,向我们频频招手致谢时,那可真是人间对医生的最高奖赏!”
“你们问到我的父母亲,我母亲久病难愈,在我读大学时就含恨去世了,我父亲是我大学刚刚毕业时走的,突发脑溢血,一下子就这样倒下去了!两老都没能活到高寿,子欲养而亲不待,说来难受啊!而我的姐姐和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读书都没读出来。我自己房、车,甚至别墅都有了,而他们还在家乡的土地上谋食,我心里当然不安逸哪!怀着一份愧疚,我也是尽力做着补偿。我花了十几万,为一个弟弟买了拖拉机与收割机,让他以此为生;姐姐与妹妹家做房子,我也每家支援了大几万,一个侄儿没能考取大学,我出资让他上了武汉地铁的职业学校,毕业后就能到地铁公司上班了。——你们问我的爱人和孩子?我博士毕业工作不久,我爱人也调到同济来了,在门诊部上班。我女儿已经在西班牙国立塞维利亚大学就读三年啦,为财会专业,免学费。——平日也就是打几个越洋电话。为了女儿的前程,我再想念也没有办法啊!”
曹志新教授,用了几个四字语来自我评价:善良处世,诚实待人,淡薄名利,与世无争,爱岗敬业,不惹矛盾。
临别之际,曹志新起身相送。他指着办公室茶几下堆放的礼品说:“病人的红包我是绝对不收的,但他们提着什么乡下的菜油、土鸡蛋、新米等东西,家乡有句俗话:这叫‘入门秀’,不能扫患者的兴,我只得收下啊。很多都送给亲戚朋友们尝个新。——你们别忙着走,要不,提两包回去?”(本文作者:杨忠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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